大雪已至,冬意渐浓。一大早,桐梓县九坝镇水河村的乡村退休老教师黄金龙就出发赶往受助学生程云华的家。从水河村出发,车行20分钟,然后步行走小路,一直下行,小路杂草丛生,绕过几片田,忽见道路开阔,鸡犬相闻,一座木质结构的房屋映入眼帘。

  一到程云华的家,黄金龙便拿出两张皱巴巴的纸。一张是天津爱心人士王欣帮扶程云华的资助款发放清单,另一张是桐梓县委统战部张爱红女士资助程云华的帮扶款发放清单,程云华的家长在两张纸上签名后,黄金龙就将400元钱递到程云华家长手上。

  34年来,黄金龙的爱心助学路步履不停,筹措爱心款和物资价值280余万元,个人出资近10万元,帮助1500余名山里娃完成学业,不少山里娃在他的资助或牵线帮助下走出大山。

  “娃儿的学费,我出了”

  黄金龙资助山里娃的事,要从34年前的一个夜晚说起。

  当时,正在家里批改作业的黄金龙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刚打开门,一名妇女用恳求的语气说:“黄老师,求你帮帮我们……”话音刚落,便要给黄金龙跪下。黄金龙赶紧搀扶起她,问明原因。原来这个妇女是贫困学生程青江的母亲,程青江父亲生病去世,家里欠了很多债,程青江和妹妹因此读不起书,母亲才来寻求黄老师的帮助。

  “娃儿的学费,我出了。”那一刻,黄金龙没有丝毫犹豫便说出这句话。

  从那时起,黄金龙便从自己工资中拿出一部分的钱帮程青江兄妹垫付学费。黄金龙每个月的工资不到200元,一个学生一学期的学费将近90元。

  黄金龙资助程青江兄妹的事情在这个小山村传开后,越来越多的贫困学生来寻求帮助。看见学生们渴望读书的眼神,黄金龙于心不忍,总是想方设法为学生垫付学费。从几十元到几百元,黄金龙为学生垫付了自己大部分的工资,最多的时候一学期垫付了4978元。

  图为走访贫困学生

  还有一次,黄金龙到一个边远村组家访,准备离开时,一名12岁的女孩突然跪在他面前,哭着说:“黄老师,我想读书。家里爸爸死了,妈妈走了,爷爷残疾,奶奶有病,三兄妹都辍学了。”黄金龙扶起女孩,把兜里仅有的38.5元钱递到女孩手中,并嘱咐她,第二天到学校报到。

  黄金龙家有5个孩子,妻子务农,全家都依靠他。由于经常为学生垫付学费,一家人的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黄金龙的小儿子黄贵川至今仍记得,那年父亲生病,家里连20元钱的医药费都拿不出来,自己背着苞谷跑了好几家酒坊才将苞谷卖出去,帮父亲筹到了医药费。

  “开学的时候,家里的钱都垫付了学生的学费,根本没有钱买肥料。”黄金龙的妻子雷其文说。那些年,家家户户都在年初时候购买肥料,而年初的时候,正是开学季,给学生垫付学费后,黄金龙连肥料都买不起。到了5月份肥料涨价,他们家只能购买高价肥料。为此,雷其文也埋怨过丈夫。

  说起因为给学生垫学费而影响家庭正常生活的事情,黄金龙说道:“孩子是祖国的希望,再穷也要想办法让他们上学,一个孩子也不能辍学。给孩子垫点学费,算不上什么。”

  在助学的过程中,一部分受助学生家庭经济状况改善后,家长前来还钱,黄金龙又将这些钱用于帮助其他困难学生。

  “有您的地方,就有欢声笑语”

  水河村村委委员于天熙告诉记者,“2019年以来,全村共考出125名大学生,其中很大一部分学生都是在黄金龙帮助下完成学业,走出大山的。34年来,黄金龙共帮助了1500余名学生。

  图为黄金龙到矿山小学收集、核实贫困学生资料。

  据了解,在黄金龙资助或牵线帮助下的1500余名学生中,有800余名完成了九年制义务教育、200余名完成高中学业、500余名完成了大学学业。

  受助学生张江容坦言:“没有黄老师,就没有我的今天。”当初,张江容考上大学,父亲突发疾病,兄弟姊妹年幼,家庭重担落在母亲肩上,如果不是黄金龙每月资助300元生活费,张江容难以完成大学学业。

  在大学就读期间,张江容一直与黄金龙保持书信往来。“时光似箭,岁月如梭,转眼间我已经是一名大二的学生,回想上小学的时候,有您的地方就有欢声笑语。我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在大学好好学习的同时,参加了一些志愿活动,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张江容常常在信里表达对黄金龙的感激之情。

  如今,在水河村甚至九坝镇,像张江容一样走出去的山里娃还有很多,他们先后考上了武汉大学、四川大学、贵州大学、东北林业大学等高校,毕业后有的成了公务员,有的从事律师、教师、医生等职业。

  随着资助的学生越来越多,黄金龙深知仅靠微薄的工资,力量太弱。于是,他踏上了寻求爱心的助学路,一有空,他就将贫困学生的信息整理成册,每逢寒暑假或节假日,就去县城寻求帮助。

  最初的那些年,水河村没有公路,黄金龙只能步行前往县城,草鞋都穿坏了50多双。后来,公路修到了家门口,黄金龙开始坐车出行,车费也是自己掏腰包。为了摸底调查,他硬是靠双脚走遍了所有贫困学生的家庭。

  图为受爱心人士委托,黄金龙在蒲家小学捐赠书包。

  从2004年起,全国各地的爱心捐助开始不断涌来。省内外20多个志愿服务组织,以及来自武汉、南京、广州等30多个城市的100余名爱心人士接续加入了帮助学生的志愿者队伍中。

  如今,已有很多爱心人士和志愿服务组织通过黄金龙牵线搭桥,对山区学生进行资助,直接把钱打到学生银行卡上,只有极少数不会使用银行卡的家庭,才由黄金龙上门发放补助。

  随着资助学生人数增多,黄金龙将资助面扩大到了本县的其他乡镇,覆盖水坝塘镇、芭蕉镇、高桥镇、官仓镇以及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蟠龙社区。

  “将这份爱心传递下去”

  受助学生张红芬曾就读于闽南师范大学,毕业后,她毅然选择回到家乡桐梓县花秋镇盆水小学任教。在张红芬的心里,黄金龙一直是她的榜样。

  图为受爱心人士委托,黄金龙到受助学生家中送生活费。

  在记者采访张红芬的过程中,回忆起往事,她数度哽咽。2012年,张红芬考上桐梓县第二中学,因为家庭经济困难,无力支持张红芬继续学业,她准备辍学外出打工。正在这时,黄金龙的一个电话,让她重新回到了校园。张红芬说:“黄老师与我素不相识,但他从旁人口中得知我的情况,就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协调社会爱心人士每月资助我300元生活费。我是靠资助才完成的学业,我更应该将这份爱心传递下去。”

  黄金龙34年前第一次资助的学生程青江,如今已是一名水泥厂的工人,有了安稳的生活,他也资助了1名学生。

  程青江说,当初自己和妹妹遭遇家庭变故,读不起书,幸好黄老师出钱又出力,才让他们兄妹顺利完成学业。这份恩情他永远铭记。

  在黄金龙资助过的学生里,越来越多的人和程青江一样,加入到捐资助学队伍中,一茬接一茬地把爱心传递。

  黄金龙家里有一个蓝色的盒子,盒子里装着捐助人、经办人、发放金额、学生签字、监护人签字等信息资料,还有学生们写给他的感谢信,以及一些素不相识的人听闻他的事迹后写来的信。这些字里行间点点滴滴的爱意,汇聚成了黄金龙播撒爱心的精神力量。

  “尊敬的黄老师,我现在是浙江师范大学2008级研究生,寒假回家过年聚会时,听一位在武汉工作的同学说起了您和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们,我决定尽自己的一点力量帮助山里的孩子。虽然我的力量不大,有时也会乱花钱,但我会尽力。能够帮忙,我真的很开心。”

  “尊敬的黄老师,记得和您初次见面的时候,您给我说起了您的工作,我十分佩服您那种无私的奉献精神,希望在未来的生活中,我也可以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想我收获的将不只是快乐,还有幸福和满足。”

  ……

  黄金龙的事迹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反响,他先后荣登“贵州好人榜”,荣获“贵州省第五届优秀春晖使者”称号,入列“贵州脱贫攻坚群英谱”。不久前,省委、市委主要领导对黄金龙的事迹给予高度赞扬。

  今年,黄金龙已年满73岁,但他仍奔走在助学路上,为更多的学生撑起一片希望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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